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牟宗三(1909–1995)是20世纪中国最重要的哲学家之一,现代新儒学“第二代”核心人物,其思想以“道德的形上学”(Moral Metaphysics)、“良知自我坎陷”、“内圣开出新外王”为三大支柱,力图在继承宋明理学心性之学的基础上,融摄康德哲学、民主法治与科学精神,重建儒学与现代性的相容性。
牟宗三坚信:儒学不仅是修身养性的内圣之学,亦可经由“良知的自我坎陷”开出民主与科学的“新外王”。他严厉批判中国传统政治“只有治道,无政道”,主张现代政治必须建立在“理性之架构表现”之上,即法治、人权、自由与民主制度。
以牟宗三新儒学的核心思想观照陈京元博士“寻衅滋事罪”一案,此案不仅是一场司法冤狱,更是一场对“新外王”理想的背离、对“良知坎陷”逻辑的扭曲、对儒学现代性的彻底否定。牟宗三若观此案,必会痛心:昔日以内圣开外王,今日以政道压良知;昔日儒者倡法治以限君权,今日学者因言获罪——此非儒学之进,实为儒学之退。
一、“内圣开出新外王” vs. “政道吞噬内圣”:儒学现代性的倒退
牟宗三在《政道与治道》中指出,中国传统政治仅有“治道”(贤人政治、德化天下),而无“政道”(制度性权力制衡、法治框架)。真正的儒学现代转型,必须“由内圣开出新外王”——即以道德主体为基础,建构民主法治的制度架构。
陈京元作为独立学者,其转发行为是现代儒者“参与公共领域”的体现——以理性批判监督权力,以多元思想丰富道统。此正合牟宗三所倡“儒者当有现代公民意识”之精神。
然司法机关却将其定为“寻衅滋事”,实则是以政道压制内圣,以权力吞噬道统。牟宗三会批判:
“若连学者转发一条推文即为罪,
则儒学之‘新外王’尚未开出,而‘旧专制’已然复辟。”
此案暴露的不是“秩序危机”,而是政道缺失之病——无法容纳道统对政统的制度化监督。
二、“良知自我坎陷” vs. “良知被外力扼杀”:对主体理性的背叛
牟宗三认为,道德良知(内圣)须经“自我坎陷”(self-negation),即暂时悬置道德直觉,转出“认知主体”与“政治主体”,以建立科学与民主的客观架构。此“坎陷”是自觉的、理性的、建设性的,而非外力强加。
陈京元在《上诉书》中坦言:
“我对各种信息都应保持批判和开放的态度,而不应断然否定或一概接受。”
此正体现“良知坎陷”后的理性态度——不执一端,以开放心量容纳多元,此乃现代儒者之自觉。
而司法机关却以“高学历应明辨是非”推定其“明知是谣言”,实则是以权力意志强行“坎陷”其良知,剥夺其理性判断的自主性。牟宗三会指出:
“良知之坎陷,须出于主体自觉;
今以刑法强令‘坎陷’,实为对主体性的暴力剥夺。”
三、“理性之架构表现” vs. “道德之直觉表现”:司法背离现代政道
牟宗三区分两种理性表现:
直觉表现(intuitional manifestation):如宋明儒之德化天下,属内圣;
架构表现(structural manifestation):如民主法治、程序正义,属新外王。
现代政治必须以“架构表现”为基,以制度保障自由,而非以道德名义压制异见。
本案司法过程却呈现典型的“直觉表现”:
法官以“领导核心”“政治体制”为不可批评之绝对;
检察官以“我觉得是谣言就应该是谣言”代行判断;
判决以“高学历应服从”取代程序正义。
此正犯了牟宗三所警的“以德治国之弊”——将政治道德化,使法律沦为教化工具。牟宗三会警告:
“若政道不立,则治道愈密,自由愈亡;
今日之狱,非为护道,实为废政。”
四、“民主与科学”作为儒学第三期之使命:对思想自由的否定即对儒学的背叛
牟宗三将儒学发展分为三期:
先秦:孔孟奠立道德主体;
宋明:陆王心学完成内圣之圆融;
现代:开出民主与科学,实现“新外王”。
陈京元研究复杂系统、接触全球思想、捍卫言论自由,正是儒学第三期使命的践行者——以科学精神拓展认知边界,以民主意识参与公共讨论。
而司法机关却将其视为“危险分子”,实则是将儒学第三期使命当作威胁。牟宗三会痛斥:
“儒学若不能容纳科学与民主,
则虽千卷经书,亦不过专制之装饰耳。”
五、结语:牟宗三的警示——无政道,则无新儒学
牟宗三毕生所求者,是在现代世界中重建儒学的制度性表达。他相信,真正的儒者,不仅修己,亦安人;不仅内圣,亦外王。
陈京元案证明:当国家开始惩罚思想,儒学第三期便已夭折;当法律开始审查转发,新外王便已幻灭。
真正的“寻衅滋事者”,不是那个转发推文的学者,
而是那些以“儒学”之名行专制之实、以“秩序”之名扼杀民主法治的权力者。
牟宗三若为此案作结,或会重申其《心体与性体》之志:
“儒学之生命力,不在退守心性,而在开出政道;
不在压制异见,而在容纳多元。”
此案终将被历史置于新儒学的政道法庭上审判——
不是因陈京元说了什么,
而因体制害怕他如何“开出新外王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