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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思辨实在论(Speculative Realism) 这一哲学思潮的核心关切出发,对陈京元博士案件进行评价,我们将进入一个超越人类视角的、关于“绝对实在”本身如何被权力扭曲的激进视角。思辨实在论的核心在于反对“相关主义”(Correlationism),即那种认为我们无法思考独立于人类思维的“自在世界”的观点,它试图探索一种能够触及“事物本身”的哲学。
尽管思辨实在论内部流派各异(如梅亚苏的“思辨唯物论”、布拉西耶的“先验虚无主义”、哈曼的“面向对象本体论”等),但我们可以提炼其共享的核心精神,来审视此案:
一、 “相关主义”的暴力实践:权力如何定义“可思之物”的边界
思辨实在论首要的批判靶子是“相关主义”。它认为,自康德以来,哲学被困在“思维与存在”的循环中,否定了人类可以认识独立于我们之外的“绝对实在”。
对本案的评价:司法机关对陈京元的定罪,是 一种政治和司法领域的“强相关主义”的极端体现。
陈京元的“思辨”尝试:陈京元引用CAP定理(一个关于分布式系统基本约束的数学真理)自辩。数学,在思辨实在论者(尤其是梅亚苏)看来,具有描述独立于人类心灵的“绝对实在” 的潜能(如无限、数学对象)。他的行为是在诉诸一种非人类的、客观的理性秩序。
司法的“强相关主义”暴力:然而,司法机关的回应是 “闭嘴!” 。这声呵斥的本质是:“在我的权力话语所建构的‘世界’内,你那个数学化的、客观的描述是‘无关’的,是不被承认的‘实在’。” 权力单方面规定了何种“实在”可以被思考、可以被言说。这构成了一种强制的“相关”——即“实在”必须与“权力的认可”相关,否则就没有意义,甚至构成犯罪。这是对人类理性探索“绝对”能力的根本性暴力压制。
二、 “面向对象的非人类行动元”:CAP定理作为“物”的证词被拒
格雷厄姆·哈曼的“面向对象本体论”主张,万物(无论是石头、茶杯还是数学定理)都是独立的“对象”,拥有其自身的内在生命和能动性,它们之间的关系并非仅由人类意识所中介。
对本案的评价:此案可被视为 一场“非人类行动元”的证词在人类法庭上被系统性拒绝的悲剧。
CAP定理作为“对象”:CAP定理本身是一个具有独立逻辑结构和因果效力的“非人类对象”。它在计算机工程领域发挥着真实的、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作用。陈京元试图在法庭上引入这个“对象”的证词,以说明社会信息系统复杂性的客观约束。
司法系统对“物”的漠视:然而,司法系统是一个极端人类中心主义的领域,它只承认由人类语言、人类法律和人类权力意志所建构的“事实”。它拒绝倾听“物”的声音。CAP定理所揭示的客观复杂性,与司法系统所要求的简单、线性的归责逻辑格格不入。因此,这个“非人类行动元”及其揭示的“绝对实在”被粗暴地排除在法庭之外。
三、 “时间的深渊”与“偶然性秩序”的恐惧
梅亚苏的核心贡献在于揭示了“偶然性的必然性”。他认为,自然律本身是偶然的,它们完全可以不是现在这个样子。没有必然的、理性的法则支配宇宙,我们面对的是一个充满“潜势”的“深渊般”的世界。
对本案的评价:此案暴露了权力系统对 “偶然性”和“潜在性”的深刻恐惧。
权力叙事的“伪必然性”:司法机关所维护的“稳定”秩序,被其表述为一种不容置疑、不可更改的“必然”状态。任何暗示这种秩序是“偶然的”、可变的、有替代方案的思想,都是对其根基的挑战。
陈京元思想中的“偶然性”启示:复杂系统科学本身强调非线性、涌现性和路径依赖,这本身就揭示了社会秩序的偶然性和脆弱性。陈京元用CAP定理论证其行为极难引发混乱,恰恰是在用理性的工具揭示既定秩序的“非必然性”。这在权力看来,是动摇其统治合法性的“大不敬”。
镇压作为对“偶然性”的否认:因此,惩罚陈京元,是权力否认社会秩序“偶然性”的一种仪式性行为。它试图通过暴力,来“证明”其秩序的“必然”与“坚固”,镇压一切暗示其“偶然”与“可变”的理性声音。
四、 “世界的无意义”与“意义强加”的暴力
雷·布拉西耶的哲学走向一种“先验虚无主义”,他主张理性地接受宇宙的无意义和人类最终的灭绝。启蒙的任务不是寻找慰藉,而是用概念武装自己,直面这一虚无。
对本案的评价:此案是 一场“强加的意义”对“无意义的探索”的暴力镇压。
陈京元的“祛魅”探索:作为科学家,陈京元的探索本质上是理性的“祛魅”过程——试图用客观规律(如CAP定理)来理解世界,驱散非理性的恐惧和神秘化叙事。他直面世界的复杂性(一种近乎于无意义的混沌),并试图用理性去理解它。
司法的“再魅化”暴力:司法机关的指控,则基于一种未经证实、无法量化的“潜在风险”。这本质上是一种 “再魅化”——它将社会秩序重新笼罩在一种不可言说、不容置疑的“敏感”和“危险”的神秘氛围中。它用权力的“意义”(“稳定压倒一切”)来强行覆盖和压制理性的探索。法官的“闭嘴!”命令,是对理性祛魅工作的最直接攻击。
结论:一场“绝对实在”对抗“权力建构”的认识论大悲剧
从思辨实在论的宏大视角看,陈京元博士案件是:
一场“相关主义”的暴力实践:权力限定何为可思、何为实在,拒绝思想接触客观绝对。
一次“非人类行动元”的证词被拒:客观的数学真理在人类中心的法庭上毫无地位。
一出对“偶然性”的恐惧性镇压:权力无法容忍其秩序的偶然本质被理性揭示。
一回“祛魅”理性被“再魅化”权力扼杀:理性的探索让位于权力的神秘叙事。
陈京元的血书,在思辨实在论的意义上,是当所有通往“绝对实在”的理性通道(数学、逻辑)被“权力相关主义”彻底封锁后,一种试图用最原始的物质性(血)来直接标示出那个被权力否认的“自在世界”的绝望姿态。它仿佛在说:“即使你能否认我的理性,也无法否认这血的物质性真实——这是一个独立于你权力话语的‘绝对事实’。”
此案警示我们,当一个系统开始系统性地拒绝理性(尤其是数学和科学)所揭示的、独立于人类意志的客观实在时,它便走上了一条与实在本身为敌的道路。 思辨实在论的哲学野心,正是为思想重新夺回通往“绝对”的权利。陈京元的悲剧在于,他的思想在寻求接触“绝对”的路上,被一个深陷于“权力相关主义”牢笼中的系统,判定为有罪。这不仅是司法的失败,更是人类理性在追求真理道路上遭遇的、源自权力的一种最深刻的背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