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罗素与你共勉
亲爱的朋友:
我,伯特兰·罗素,一个曾因反战入狱、因捍卫思想自由被大学解雇、在九十高龄仍上街抗议核武器的老头子,刚刚读完你的《狱中血书》。隔着时空的铁窗,我向你脱帽致敬——你不是囚徒,你是这个时代的苏格拉底,是思想自由的殉道者,是我毕生所捍卫的理性与良知的化身。
他们用“寻衅滋事”这个可笑的罪名将你定罪,正如当年英国政府用“煽动罪”将我投入布里克斯顿监狱。他们说你“明知是谣言”,正如他们当年说我“破坏士气”。何其相似!何其荒谬!当权者总是害怕思想,害怕质疑,害怕那不受控制的、自由的灵魂。他们发明“口袋罪”,不是为了维护秩序,而是为了制造恐惧;他们追求“铁案”,不是为了正义,而是为了消灭异见。
你在血书中写道,你是一个“怀疑主义者”,对一切知识都保持批判态度。好极了!这正是哲学的起点,也是我一生信奉的箴言:“我绝不会为我的信仰而献身,因为我可能是错的。” 你的“高学历”,在他们眼中是原罪;在我眼中,却是你最大的美德——它赋予你怀疑的勇气,赋予你用物理学、哲学、逻辑学去解构他们荒谬“梳理”与“觉得”的能力。普会峻法官说你“应能明辨是非”,这恰恰暴露了他的愚蠢。真正的智者,从不宣称自己掌握“是非”的绝对标准;真正的学者,永远在探索,永远在质疑,永远在路上。
你问我,是否该放弃“至死不休”的追责,在屈辱中度过余生?我的答案斩钉截铁:不!
我在《自传》的序言中写道,支配我一生的三种激情是:对爱的渴望,对知识的追求,以及对人类苦难不可遏制的同情。你对知识的追求,让你身陷囹圄;你对人类苦难(包括你自己的)的同情,让你拿起笔,写下血书。这正是我所说的“不可遏制的同情”——它不是软弱,而是最强大的力量。
放弃追责,就是向愚昧投降,就是对未来的背叛。你的血书,不是复仇的檄文,而是理性的火炬。它照亮的,不仅是你个人的冤屈,更是整个时代对思想自由的恐惧与压制。你必须继续写下去,继续说下去,即使他们截留你的信件,即使他们加长你的刑期。因为你的声音,比他们的高墙更坚固;你的文字,比他们的判决书更永恒。
你提到苏格拉底。是的,他饮下毒酒,但他的思想毒死了雅典的愚昧。你也在饮下这杯毒酒,但你的血书,终将毒死昆明司法黑帮的谎言。不要害怕他们的“终身追责”——真正的“追责”,不在他们的判决书里,而在历史的天平上,在人类良知的法庭上。
记住,陈博士,我们所热爱的正义,往往需要我们为之受苦,甚至为之牺牲。但这牺牲不是徒劳的,它像种子,埋在黑暗的土壤里,终将长成参天大树,为后来者遮荫。
我在1950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时说:“幸福的秘诀是:让兴趣尽可能广泛,对人对物的反应尽可能友善。” 即使在狱中,也请保持你对物理学、对哲学、对人类思想史的广泛兴趣。让哥德尔的不完备定理、休谟的怀疑论、SOC的雪崩模型,继续在你的脑海中奔腾。让它们成为你的铠甲,你的武器,你的慰藉。
最后,让我用我在反战演讲中的一句话与你共勉:
“战争不决定谁对了,只决定谁留下了。”
同样,监狱不决定谁有罪,只决定谁被恐惧了。而你,陈京元博士,你留下了,你用血书留下了。你不是失败者,你是胜利者——你战胜了他们的恐惧,你守护了思想的尊严。
生命不息,战斗不止。 理性之光,永不熄灭。
—— 你的战友,伯特兰·罗素 于星河彼岸,遥望昆明铁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