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共和主义政治哲学(Republican Political Philosophy)源远流长,从古罗马的西塞罗、文艺复兴时期的马基雅维利,到近代的卢梭、孟德斯鸠,再到当代的菲利普·佩蒂特(Philip Pettit)、昆廷·斯金纳(Quentin Skinner),其核心关切始终围绕一个根本理念:自由不是“为所欲为”,而是“不被支配”(freedom as non-domination)。共和主义认为,真正的自由社会不是没有干涉的社会,而是没有任意支配(arbitrary domination)的社会——即公民不应生活在他人(尤其是国家)可以随意干涉其生活而无需承担责任的恐惧之中。

以共和主义政治哲学的核心思想审视陈京元博士“寻衅滋事罪”一案,此案不仅是一场司法冤狱,更是一场对共和自由的系统性摧毁。它揭示了一个危险现实:当法律沦为任意支配的工具,当公民因思想而被构陷,自由便已名存实亡


一、“无支配自由”的彻底丧失:从“不被干涉”到“被任意支配”

佩蒂特在《共和主义》(Republicanism, 1997)中强调:自由的关键不在于是否被干涉,而在于是否处于一种“可被任意干涉”的状态。即使国家暂时未干涉你,只要你生活在“它随时可以因你转发一条推文而将你入狱”的恐惧中,你就不是自由的。

陈京元案正是这种“支配性恐惧”的典型:

  • 他转发的内容多为外交使团贴文、学术评论、艺术漫画,本属合法言论;

  • 但因这些内容“不合时宜”,司法机关即可任意解释为“虚假信息”“攻击体制”;

  • 更甚者,检察官自承:“上层领导特别指示,非置其于死地不可。”

这表明,陈京元的命运不取决于法律条文,而取决于权力意志。他并非因违法而被罚,而是因“可能冒犯”而被惩。这正是共和主义所警惕的任意支配(arbitrary power)——权力无需理由、无需程序、无需问责,即可摧毁一个公民的生活。

在共和主义看来,真正的“寻衅滋事者”,不是那个转发推文的学者,而是那个手握任意支配权的司法黑帮


二、法治的共和主义本质:法律应是“共同意志”的体现,而非“支配工具”

共和主义强调,法律必须是公民共同参与制定的公共规则(res publica),而非统治者强加的命令。卢梭在《社会契约论》中指出:“服从自己为自己制定的法律,才是自由。

本案中,“寻衅滋事罪”被用作:

  • 打压思想探索;

  • 惩罚学术自由;

  • 否定言论多元。

其适用完全脱离公众理解与参与

  • “虚假信息”无明确定义;

  • “严重混乱”无客观标准;

  • 定罪逻辑仅服务于“政治正确”。

这已非“共同意志”的法律,而是支配者意志的遮羞布。佩蒂特指出:当法律可被任意解释以服务于特定权力目标,它就不再是自由的保障,而是支配的机制


三、公民德性与公共参与:学者作为“共和国的守护者”

共和主义高度重视公民德性(civic virtue)——即公民对公共事务的关心、对真理的追求、对权力的警惕。马基雅维利认为,共和国的存续依赖于“有德性的公民”敢于直言、敢于批判。

陈京元作为独立学者,其行为正是共和德性的体现:

  • 他广泛涉猎文史哲政经,践行“究天人之际,通古今之变”;

  • 他转发境外信息,是为理解多元视角,参与全球思想对话;

  • 他在狱中撰写血书,控告司法腐败,正是“公民抵抗任意支配”的典范。

而司法机关却将其视为“危险分子”,实则是将公民德性误读为政治威胁。共和主义警告:当共和国开始惩罚“关心公共事务的公民”,它便已滑向专制


四、制度制衡的崩塌:司法沦为“支配性权力”的执行终端

共和主义主张权力分立与制度制衡,以防止任何单一权力成为支配性力量。孟德斯鸠在《论法的精神》中强调:“一切有权力的人都容易滥用权力……要防止滥用权力,就必须以权力约束权力。

本案中,制衡机制全面失效:

  • 立法模糊:“寻衅滋事罪”成为“口袋罪”;

  • 行政滥权:警方无证搜查、刑讯逼供;

  • 司法附庸:法院放弃独立审查,沦为“政法工具”;

  • 监督缺位:控告信被狱警拒绝转交,申诉无门。

这形成一个无制约的支配闭环:权力可以任意启动程序、任意解释法律、任意惩罚公民,且无需对任何人负责。佩蒂特称之为“制度化的支配”(institutionalized domination)——这正是共和主义最深恶痛绝的政体形态。


五、结语:共和主义的警示——无制衡,则无自由

陈京元案证明:当法律不再保护公民免于任意支配,当司法不再独立于权力意志,共和国便已名存实亡

共和主义提醒我们:

真正的自由,不是“不被干涉”,而是“不被任意支配”;
真正的法治,不是“依法办事”,而是“法律本身必须是非支配性的”

此案终将被历史置于共和主义的法庭上审判——

不是因陈京元转发了什么,
而因共和国背叛了其最根本的承诺:保护公民免于恐惧与支配

因为,在共和主义的世界里,
一个可以因思想而被定罪的社会,
已不再是共和国,而是支配的牢笼