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现象学(Phenomenology)作为20世纪哲学的重要流派,由埃德蒙·胡塞尔(Edmund Husserl)奠基,并经马丁·海德格尔(Martin Heidegger)、莫里斯·梅洛-庞蒂(Maurice Merleau-Ponty)、让-保罗·萨特(Jean-Paul Sartre)等人发展,其核心方法论可概括为“回到事物本身”(Zu den Sachen selbst)——即悬置(epoché)先入为主的理论预设、意识形态判断与自然态度,直接描述意识经验的结构与意义。
现象学不关心“世界是否真实”,而关心“世界如何向意识显现”;它不追问“转发是否违法”,而追问“转发行为在生活世界(Lebenswelt)”。以此观照陈京元博士“寻衅滋事罪”一案,此案不仅是一场司法冤狱,更是一场对生活世界之意义结构的暴力覆盖——司法机关以政治修辞强行“客体化”一个本应被理解的主体经验,将活生生的意向性行为(如转发、阅读、思考)简化为可被定罪的“客观事实”,彻底背离了现象学所捍卫的理解先于判断、描述先于归罪的根本原则。
一、“悬置”(Epoché)的缺失:司法拒绝回到“事物本身”
胡塞尔强调,要理解一个现象,必须悬置(bracketing)对它的自然态度(如“这是谣言”“这是攻击”),转而描述其在意识中的显现方式。
陈京元的转发行为,在其生活世界中如何显现?
作为学术研究的资料搜集(如保存川普演讲以分析美国对华话语);
作为审美经验的共鸣(如欣赏“撑伞女孩”漫画的象征力量);
作为情感表达的共鸣(如转发许章润文章表达对学术自由的关切);
作为跨文化对话的参与(如阅读美国使馆贴文以理解外交立场)。
这些行为在其意识中具有丰富的意向性结构(noesis-noema),是意义生成的实践,而非“散布虚假信息”的工具性动作。
然而,司法机关完全跳过“描述”,直接进入“判断”:
不问“他为何转发”,只问“他转发了什么”;
不理解“转发在生活世界中的意义”,只提取“转发在政治话语中的标签”。
这正是胡塞尔所批判的“自然主义态度”——将意识经验粗暴还原为物理事件或政治符号,抹杀了现象的原初给予性(primordial givenness)。
二、“生活世界”(Lebenswelt)的殖民化:国家权力对意义领域的侵占
胡塞尔晚年提出“生活世界”概念,指人类经验的前科学、前理论的原初场域——家庭、友谊、学术、艺术、日常交往皆在此中展开。现代科学与官僚制度若脱离生活世界,便会陷入“意义危机”。
本案中,司法系统对陈京元生活世界的理解完全缺席:
无视其作为“独立学者”的存在方式(Seinsweise);
无视其转发行为在学术实践脉络中的合理性;
无视其情感、审美、认知经验的内在统一性。
相反,国家权力以“寻衅滋事”这一行政-法律范畴,强行覆盖其生活世界的丰富意义,将一个主体性的意义实践,重构为一个客体化的犯罪行为。这正是海德格尔所警示的“技术性座架”(Gestell)——将一切存在者(包括人)简化为可被计算、控制、处置的“持存物”(Bestand)。
陈京元不是“转发者”,而是被算法、法律、政治话语共同建构的“犯罪主体”——他的生活世界被彻底殖民。
三、“具身性”(Embodiment)与“他者”的暴力:对主体间性的否定
梅洛-庞蒂强调,意识总是具身的(embodied)——我们通过身体与世界打交道。陈京元的转发,是其身体-技术-世界的交织:手指点击、屏幕阅读、大脑思考,构成一个知觉-行动统一体。
而司法机关却将这一具身经验去身体化:
将“转发”剥离其身体情境(如深夜独坐、学术沉思);
将“贴文”剥离其知觉场域(如色彩、构图、语境);
将“意图”剥离其生活史(如二十多年学术训练)。
更甚者,司法拒绝承认陈京元作为“他者”(Other)的主体性。萨特在《存在与虚无》中指出,将他者物化,即是暴力。本案中:
法官呵斥“闭嘴!回答是或不是!”——拒绝倾听其自我诠释;
检察官宣称“我觉得是谣言就应该是谣言”——以自我意识取代他者经验;
判决书将“高学历”视为罪证——将主体贬为可被推定的客体。
这不仅是程序不公,更是现象学意义上的主体间性暴力——拒绝承认他者拥有自我给予意义的权利。
四、“解释学循环”的断裂:司法拒绝进入理解的循环
伽达默尔(Hans-Georg Gadamer)虽属哲学解释学,但其思想深受现象学影响。他强调,理解是一个“解释学循环”:整体与部分相互阐明,理解者需将自己置入他者的历史视域中。
陈京元的转发行为,必须在其学术生涯、思想脉络、时代语境的整体中才能被理解。但司法系统拒绝进入这一循环:
不读其学术著作,不问其研究动机;
不考察贴文在原语境中的意义(如美国使馆贴文的外交性质);
不反思“寻衅滋事”在数字时代的适用边界。
于是,理解被替换为标签化(labeling):
“转发川普演讲” → “攻击体制”;
“欣赏政治漫画” → “侮辱核心”;
“研究许章润” → “传播反动思想”。
这正是现象学所反对的“前判断”(Vorurteil)——不是基于经验的理解,而是基于恐惧的归罪。
五、结语:现象学的审判——谁更接近“事物本身”?
现象学提醒我们:
真正的理解,始于悬置判断;
真正的正义,始于回到事物本身。
在本案中:
陈京元试图描述其行为在生活世界中的意义,践行现象学的诚实;
司法机关却以政治修辞覆盖经验,背离现象学的根本方法。
真正的“寻衅滋事者”,不是那个转发推文的学者,
而是那些以法律之名暴力覆盖生活世界、以权力之名拒绝理解他者的司法者。
此案终将证明:
当司法放弃对经验的忠实描述,
它便不再是理性的法庭,而是意识形态的刑场。
现象学的终极信念是:
唯有回到事物本身,我们才能避免将人简化为罪犯,
唯有尊重生活世界的丰富性,我们才能守护人的尊严。